他拿出絲帕給我擦掉眼淚,輕笑道:「哥哥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?」
我抽噎著說:「你剛剛明明就是說娶了王妃就不要我了。」
他挑起眉,笑著逗我:「如果哥哥真娶了王妃,那昭昭該怎麼辦呢?」
「昭昭要從哥哥的院子里搬走,不能每天都陪在哥哥身邊,也不能和哥哥一起吃飯,更不能半夜打雷抱著枕頭去找哥哥。」
他說完轉眸看著我壞笑:「昭昭可怎麼辦啊?」
我呆住。
「昭昭……怎麼辦?」
我抽噎著,含著淚向他求助。
他眉眼都明朗起來,笑著對我說:「昭昭想想辦法啊,哥哥既不能沒有王妃,昭昭也不能沒了哥哥。」
「昭昭要好好地想想。」
10.
直到我及笄禮這天,我還是沒有能想出來一個好法子。
及笄禮繁瑣復雜,明王府里頭一次這麼熱鬧。
哥哥在都城四處城門處皆以我的名義建了粥棚施粥,凡是與我同歲的姑娘,皆可得贈銀釵一支。
如此盛大,讓多少人都嘆為觀止。
當我穿著大袖禮服,戴著釵冠出來時,我分明看到哥哥眼中的那一抹欣慰與驚艷。
哥哥許我表字為寧安。
他說,望我一生寧樂安康,無病無痛。
禮剛成,一封圣旨就到了明王府前。
皇帝封我為明安郡主,賜食邑三千戶。
哥哥說,這也是他送我的禮物。
「哥哥要昭昭做天底下最快樂的小姑娘。」
我笑著抱住他的胳膊撒嬌:「昭昭有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小姑娘。」
我雖不是哥哥的親妹妹,但自小就養在明王府,有封地和爵位,再加上哥哥手里的兵權,一時間我竟和哥哥一樣成了世家大族爭相結親的對象。
說親的人絡繹不絕地踏入明王府,哥哥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,就差閉門謝客了。
「你想找個什麼樣的郎君?」
顧行薇已經定過親了,是她的一個表哥,人很好,她很滿意。
我想了想,說:「要和我哥哥一樣對我好,要和哥哥一樣溫柔,我哥哥會的他也要會……」
「等等!」
顧行薇一臉頭疼地讓我閉嘴:「你嫁給你哥哥算了。」
我心里一跳,說話都有些結巴:「阿薇,你……你不要胡說!」
顧行薇狐疑地盯了我半晌,她嘆口氣,老成地問我:「年輕人,你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嗎?」
我搖搖頭。
「不見他會想他,見到他會心跳加速,會心疼他,想和他黏在一起。」
她一口氣地說完一大堆,最后問我:「你想到了誰?」
我一頓,張了張唇,卻沒敢吐出那個名字。
腦子里浮現的是哥哥笑著看我的樣子。
11.
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,沒發現氣氛比平時怪異了幾分。
「郡主,王爺喚您去正廳。」
我點點頭,下意識地去了正廳。
「丫頭!丫頭!是我們家丫頭!」
我一愣,看見正廳里一對滄桑的中年男女激動地朝我走來。
「丫頭,爹可算找到你了,快跟爹回家吧。」
中年男人牽住我的手,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「丫頭,是娘錯了,娘不該看著你奶奶就那麼把你賣了,你原諒娘吧。」
中年婦女的臉龐帶著我熟悉的憔悴和柔弱,我有些無措。
「夫人認錯人了,她是本王的妹妹明安郡主。」
我被哥哥擋在身后,他臉上沒了一貫的柔和,吐出的話也帶著寒氣。
哥哥牽著我的手坐在上首。
「她就是丫頭!」
中年婦女盯著我道。
我心里一顫,握緊了哥哥的手。
「二位若是還想繼續找貴千金,本王可以資助白銀萬兩。」
哥哥輕飄飄的一句話,頓時讓堂內二人沒了聲。
他們拿著哥哥給的銀子走了。
我獨自一個人坐在窗前,怔怔地看著樹上剛冒出頭的嫩芽。
「昭昭不開心?」
哥哥送完人回來,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側。
「哥哥……」
「嗯。」
「我難受。」
他嘆口氣,像以前無數次那樣將我攬在懷里,輕輕地拍著我的背,等我情緒穩定下來。
「我、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受,我就是……心里不舒服。」
我在他懷里嗚咽出聲。
「哥哥知道。」
他用手指拂掉我粘在眼睫上的淚珠。
「哥哥就在這兒。」
我哭了很長時間,哥哥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,我仍賴著他不肯走。
他輕輕地刮了刮我的鼻尖,說我是「小哭包」。
我抱緊他的腰,笑著說只做哥哥的小哭包。
12.
「你哥哥不娶妻,你不嫁人,你們倆較勁兒呢?」
顧行止看著我和哥哥一個磨墨一個洗筆,臉上那叫個恨鐵不成鋼。
「你成親了不回去陪世子妃,天天往我這兒跑是什麼意思?」
哥哥瞥他一眼,將洗凈的筆掛了出去。
「你以為我想?」
顧行止癱在椅子上:「我家老太太非讓我多關照關照你們倆。」
臨安侯府老太君是出了名的熱心腸,哥哥二十有一未娶妻,我年滿十六還未定親,老太太走路都不利索也要給我和哥哥尋個好親事。
我一去臨安侯府,老太太就喜歡拉著我,抖著嗓子說一句:「心肝兒,可有心儀的郎君了?」
我怕說有她便會往下問,說沒有她又會往我面前叫來一大堆男子讓我選。
次次都是顧行薇將我救走。
「昭昭妹妹就沒有心儀的男子嗎?」
顧行止揶揄地問了我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