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明白你和我結婚是為了生孩子，所以猶豫很久，還是沒能說服自己向你坦白。”

李勛苦澀地笑了笑，沉默許久，房間里只有梁謹愉細微的抽泣聲。

沉默許久，李勛來到梁謹愉面前蹲下身，“小魚，以前的事，我都說完了，做對做錯我都認。我家里的所有問題，我都會自己解決，你不必理會。你父親那里，也不需要幫我打點。我一直都習慣靠自己……我真的不是為了這些才和你在一起……我會好好努力，房子車子，物質上的一切，總有一天我也可以給你……”

梁謹愉看著他笨拙又懇切的樣子，一顆心慢慢軟下來。

他的確從未請求過梁父為他做任何事，都是梁父習慣性地為自己人爭取機會。

他經濟不寬裕，但從未占過梁謹愉一分便宜，為了趕緊還她的錢不停地出差。

窮小子愛上有錢有勢的大小姐，太上進不免被人詬病攀龍附鳳，不努力又絕無如愿的可能。這個世界上，誰活得容易呢？

“小魚……你現在有沒有話想和我說？”李勛看著她的眼睛，輕聲問。

梁謹愉沉默片刻，理性還是占了上風，“只憑年幼時的驚鴻一瞥，你便為我跋山涉水這麼多年……這聽起來很難以置信。我想你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，你只是把我當做擺脫原生環境的精神支柱。我們……都靜下來好好想想吧。”

李勛望著她，無奈地笑了笑，“好，那你好好睡一覺，睡醒了再想，多久我都等。”

李勛看著梁謹愉躺下，閉上眼睛。

他走到門口，又突然走回來，俯下身吻她眉心，額頭與她久久相貼，無聲地輕喃：“小魚……”

如果她還是決定不接受，這將是他們最后的相處時光，他的不舍已經無法掩飾。

梁謹愉還有心結未解，狠心不肯睜眼。

她累極了，不知不覺睡著，不知道李勛是什麼時候離開的。

梁謹愉睡了一個沉沉的好覺，醒來后陽光照在臉上，心里竟一片安定。

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男性絕育手術確認單，手術時間是兩周前。上面有幾行字：“小魚，你問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什麼，我想了很久才想好怎麼形容。你代表了我渴望的一種人生，驕傲的，自在的，毫無顧慮的。你對我來說，像是漫漫長夜里天邊的星。所有人都以為我要借你的力向上爬，他們不知道，你才是我的終點。

我的前半生，一直都貧窮窘迫，身不由己。困境越過一重又來一重，我只能接受。唯獨愛你這件事，無論老天多麼不愿意成全，我都會堅持到底。”

另外一張是昨晚的離婚協議書，李勛也簽好了字，還有一句話——“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，你永遠都是自由的。”

居然有人可以這樣示愛，一面破釜沉舟不留退路，一面又把自己放低到塵埃里。

梁謹愉捏著兩張紙，坐在床上哭得像個孩子。

李勛正往辦公樓里走，接到梁謹愉電話，軟軟的帶著鼻音，“現在我身上……是不是沒有石榴的味道啦？你晚上回來買兩個給我吃哦……”

一向沉穩的李勛對著電話笑出兩個酒窩，引得同事們嘖嘖稱奇。

秋天的時候，大嫂羅蜜生了對龍鳳胎，一家人忙得四腳朝天。剛出生的小嬰兒軟得像果凍，梁謹愉怎麼都不敢抱。

出院回家那天，梁謹惟扶著老婆，李勛幫忙拿東西，一起往嬰兒房去。

房間里靜悄悄的，哥哥寶寶在嬰兒床里睡著，妹妹貝貝醒了，被梁謹愉小心抱起來，輕輕搖晃著。貝貝閉著眼睛打個哈欠，揮了揮肉肉的小拳頭。

謹愉笑彎了眼，低頭拿鼻尖在孩子臉上方親昵地蹭蹭，滿臉都是愛意。

陽光籠在她身上，溫柔得讓人想要落淚。

李勛掩上門，低低道：“哥，嫂子，等一下再進去好麼……她不愿別人看到……再給她點時間……”

羅蜜點點頭，紅了眼圈。

后來梁謹愉夫婦倆把妹妹寵上了天，羅蜜常說，我家那個女兒，簡直就是給她姑姑姑父生的。

龍龍三年級的時候，他媽媽回來了，孑然一身，兩手空空。龍龍回去見了一次，回京后李勛和梁謹愉去探望，推開門就聽見李母的哭罵。

“……你個小白眼狼，你叔叔養了你八年，不如你媽見你一面是不是……你兩歲她就扔了你，現在被人騙得人財兩空回來了，還有臉來見你……你回去干什麼？和她吃糠咽菜住茅草屋嗎？”

龍龍抽抽噎噎，為難又委屈，“北京是很好，可是我在這里過好日子，我媽媽在吃苦……我們這里這麼多人，她只有一個人……她現在只有我了……”

梁謹愉的眼眶瞬間濕潤。

“……奶奶，我不會忘恩負義的，我就算回我媽那兒，長大也給叔叔嬸嬸養老……”

李勛彎下腰，扶住男孩兒單薄的肩頭，溫聲道：“龍龍，沒什麼忘恩負義，奶奶不是這個意思。叔叔嬸嬸現在照顧你幫助你，是因為我們有能力而且愿意這樣做，為你付出讓我們快樂。

將來我們老了，如果有一天你照顧我們幫助我們，我希望也是因為你有能力，并且你愿意，而不是回報什麼恩情。